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川字掌手相:十有九个辛苦命

某仙君要渡劫 选我当情劫 他敢拿我当情劫 姑奶奶我自然能当他的杀劫

某位仙君要渡劫,选了我当情劫。

他敢拿我当情劫,姑奶奶我自然能当他的杀劫。

老娘闲来无趣就杀我那情劫玩玩,几千年下来,他尸骨都摞成了山。

我不光能当他的杀劫,我还能当他的老母。

每当他想再跟我渡情劫,我就顶着一张褶子老深、满口无牙的老脸,叫他「我的儿呀」。

那效果,比十几碗的孟婆汤都好使。

1

千年前。

作为猫中大美人,我被某位仙人选为情劫,要去渡他一渡。听说他看中我油光发亮,长得标志,乃是他梦中情猫。

这情劫呀,渡得好呢,便能修长生,得大道,顺便还能收获仙侣一枚。

但我这只猫呀,不修仙,不问道,不沾情爱,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混吃等死。

当别人情劫,想得美。

「放心,爹给你算算,保证趋吉避凶。」我家猫爹顶着一张毛绒绒脸,掐着粉白的猫爪不停地算着,神色庄严肃穆。

但我揣着爪爪,严肃拒绝:「不去不去,谁愿去渡就去渡,我才不当那个傻子。」

我可是听说了,自古以来,妖精渡劫都没个好下场,更何况是给别人当情劫。还有一些不那么有名的小妖,一个个踌躇满志地去,哭哭啼啼地回来,真是好不凄惨。

将妖的脸都给丢尽了。

人家是上仙,渡情劫不痛不痒,回去后照样是神仙。

而我呢,一只心无大志的猫妖,给人当情劫恐怕要虐身虐心,猫皮都得被扒几层。

虐心还好,反正我没心没肺。

但我这一身猫的皮相万中无一,掉根毛我都痛心万分。若万一,有人看上我这一身毛绒绒的皮,想做成围脖,我找谁哭去。

我可是听人说了,有一些心理有病的人就爱圈养我们猫,没事就摸上两把,从头撸到尾,还要亲亲抱抱,穿乱七八糟的衣服。

置我等猫的尊严于地底摩擦。

我家猫爹劝我,做猫还是要有追求的比较好,也许人家看上你这一身毛,心甘情愿给你当猫奴呢。

我呵呵冷笑,让父亲给我找出个渡劫有成的妖来。有,我就去,没有,就随我去吧。

我爹皱着眉头想了几天几夜,一张猫脸都想出了川字纹,也没想出一个来。

但,天命不可违,这劫不是我不愿意就不渡的。

后来,我还是一边挨着天雷,一边骂骂咧咧地去了人间。

找我那情劫去。

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情猫变仇猫。

2

我应劫的那位大有来头。

这情劫一日不应,他一日修不成正果,只能在凡间浑浑噩噩。

听说那仙君几世不娶,当了几百年的处男,到死都在找一见钟情的意中人,不,意中猫。我寻思着,这情劫口味还真重,居然喜欢。

真是奇了怪哉。

我笑够了,就找了个洞猫进去就躲个几百年。

这一睡,就过去了多年。

我这行为老天都看不下去了,几道雷劈下去,劈得地动山摇,直接将我给淹没在地下。我是妖又不是人,埋地下就埋地下,反正死不了,大不了就当盖了厚被子睡觉。

老天见我死性不改,下次直接将我情劫送到我跟前。

还是熟悉的地动山摇,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就被晃到了一个大坑里,脚底下踩着软绵绵的东西,那东西还会发出声音:「救命,救命……」

我低头一看,是个长得非常非常好看的年轻人,好看到日月失色,灰头土脸都不掩倾城国色。

好家伙,这就上了。

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,他是我情劫。

小动物的直觉,向来准。

但我只是一只猫,偏头喵呜了一声,晃着大尾巴踩着那人的头,悠悠然地离开。

你好意思让一只猫救你。

愚蠢的人类。

我可听说了,人间的人呀,惯常喜欢各种奇遇和艳遇,还有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之类的事,然后再来个人妖虐恋,最后再来个人妖殊途的大结局。

嗯,非常精彩,非常感人,也非常的,。

我,乔木,现在最怕的就是惹事,最不想的就是救人,更不想纠缠不清。

这种时候,最要紧的就是——溜。

溜走前,我还顺带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头,哗啦啦,土石滚滚,瞬间将人给盖得结结实实。

完美。

这下,不死也不行了。

几天后,我悄地跑到此处,发现那人死在了原地,只露出一只手向前伸着,似乎要抓什么东西。

这一世的情劫,死得透透的。

我松了一口气,嘴里轻念着往生咒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

3

随后的多年,我就行走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或是老林,经常会遇到各种莫名的人。

在深山中迷路的少年,拜佛求神的修士,还有懵懂的童子,甚至还有二八年华的姑娘……这些人无不列外,会在我路过的时候出事,然后喊「救命」。

有的手贱的还会摸一把我油光发亮的毛,却被两爪子挠得他老母都不认识。

我那情劫还真当我是傻子,以为变了面容和身份,我就认不出了。

我向来铁石心肠,无论见到杀人越货、还是烧杀抢掠,或是意外坠崖,只将自己看成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,面无表情地路过。

要是人还没死透,就再去补上那么一爪子,助他解脱。

那次,我再次故技重施,要将扒着山崖的少年踹下去的时候,突觉一阵心悸,一道人腰粗的闪电向着我劈来。

我撒丫子就跑,那闪电拐着弯来追,一路穿林烧树,遇水炸鱼,擦着我雪白的皮毛而过。我灵机一动,扭头跑了回去,跳到那要落崖的少年身上,洋洋得意地挑衅天雷,一叠声地骂「狗老天」。

有种,你就连同我情劫一起劈死呀。

然后,狗老天连我带着情劫一起劈了,一人一猫坠落万丈悬崖。

我一个翻身爬起来,呸呸呸几口吐掉嘴里的黑灰,转头一看,乐了,我那情劫被雷劈死了,死得惨不忍睹,还死不瞑目。

我将情劫的尸骨收了,扔到存放他累世尸骨的小山洼,说这次不怪我,是天雷将他劈死的,让他找老天算账。

这次,我将老天得罪的透透的。

从那以后,只要我杀了那情劫,就有无数的天雷追着我打,一道又一道将我劈得半死,后来又追加了九九八十一道,将我劈成了秃毛,我整只猫都不好了。

我咬牙切齿地发誓,我以后非成情劫他娘不可。

我来到人间,收养了还是小婴儿的情劫,悉心教养,养得那是风度翩翩、玉树临风,孝顺有度。

我满意地点点头,第一次做人老母,我竟然这般成功,看来我还是有当人老母的天赋。

随着我那情劫长大,我也用术法将自己变老,一边催他成亲生孩子,一边过做娘的瘾。但我那情劫茫然四顾,相了姑娘无数,但每一次都无疾而终,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姑娘。

他只觉得他在等一个人。

他说:「我梦里有个姑娘,娇俏可爱,冰雪伶俐,她对我心狠手辣,杀我一次又一次,可我还是想她……」

这是杀出感情了?

我愁眉苦脸,这情劫怎么这么死脑子,找个别人渡不就行了。而且,我杀他时从来都是以猫示人,哪来的娇俏可爱冰雪伶俐的小姑娘。

我看他是渡劫傻了。

看来,还是得下猛药。

情劫这世本应郁郁而终,但我是妖呀,我闲来无事就替他续续命,让他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八,平时还能伺候伺候我这个老母。

那时,我早就变成褶子老深、满口无牙的老太太,一口一个「我的儿呀」,硬是将男女之间的情劫变成母子情深。

我甚是得意。

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我这般聪明的猫了。

最后他快死的时候,突然福灵心至,颤抖着老手指着我,惊讶、不解、气愤,还有滔天的恨意全夹杂在咬牙切齿中:「原来是你。」

4

我笑眯眯地压下他的手:「儿呀,一路好走,为娘不送!」

然后,他一口气没上来,死不瞑目。

我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,将他的尸骨丢下悬崖,恢复年轻貌美,逍遥快活去了。

听说他过世后恢复上仙的记忆,脸色黑得赛过孟婆的锅底,硬是在奈何桥上坐了好多天,拆得桥都快成了危桥,才不情不愿地喝下三碗孟婆汤,再接再厉渡情劫。

这已经不知是他多少世了。

此后,每当他再次找来,我就变作他那世的老娘,顶着一张褶子老深、满口无牙的老脸,欢欢喜喜地叫他:「我的儿呀,是不是想为娘了?」

每当这时,他就脸色扭曲,恨不得掐死我,啥念头都烟消云散了。

别说渡情劫了,连见都不想见我。

后来呀,听说我那情劫每次都要连喝十几碗的孟婆汤,才能安心投胎。

再后来,我那个情劫连影子都不见了,看来是被我恶心坏了。

我闲着无事,就来山谷里摆弄情劫的尸骨,一个一个地摆好,编好号,这个当烛台,那个当摆设,密密麻麻摆了一山洞。

等以后情劫再来,我就带他来瞻仰瞻仰他前世的尸骨,保证噩梦连连,再等个千年也过不去这情劫。

好姑娘死得早,上天堂。

坏女妖黑心烂肺,过得却逍遥自在。

那天,我正在数尸骨,越数越有成就感,猫尾巴都快要翘到了天上,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。

「咦,有猫。」突然一个清凉的声音传来,有人拎着我的后脖领将我提溜起来。

我大怒,哪个杀千刀的混账打断我数尸骨。

莫非,是我那情劫找来了?

想到这里,我顿时兴奋了,爪子都亮出来了,一抬头却发现不是。

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。

我顿时失望了,无精打采地喵呜了一声,收起爪子。

不是我情劫,杀起来没意思。

5

我跟那情劫是有因果纠缠的,因此,不管他杀我,还是我杀他,都在因果中,不算造孽。而这小道士跟我无因无果,贸然杀了,要吃大亏。

小道士见我无精打采,提溜着我脖颈就将我按在了怀里,手一下一下地给我顺毛,顺得我尾巴尖都在打颤,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。

就这手法,小道士肯定是盘猫的高手。

我这数千年来夙兴夜寐,奔波无度,天天想着怎么杀我那情劫,怎么让情劫变成无情劫,已经好久没享受被人顺毛的乐趣了。

当初,我没来人间的时候,是猫爹猫娘给我顺,来了人间后,我这一身油光水亮的毛都没空打理了。

常常一滚就是一身的泥,天雷一劈就劈秃了我一身的毛,杀了情劫沾了血还得我自己一点点舔干净,情劫死了还得我搬他的尸体。

猫猫在人间过得真是不易呀。

我越想越悲,越想越觉得我那情劫没事找事,平白无故渡什么劫呀,害我不能混吃等死,当个享受猫。

我小声咪呜咪呜地哭着,大眼睛小泪珠很快就将道士的衣服打湿。

道士很快就察觉出了,大掌摸在我头顶,柔声安慰:「是不是害怕了?这里这么黑,又这么多死人,别说是你一只小猫,就连我,看了也发怵。」

幸好我是一只猫,所以他看不到我脸上的心虚。

道士叹了一口气,说这些人枉死,怨气甚大,非得要好好超度不可,不然长久下去,这里怕是要生瘴气,人畜不得进。

有怨气吗?

我伸出猫头看看,鼻子嗅了又嗅,什么也没闻到。

这些尸骨的灵魂早就投胎转世去了,仙君历劫,人死元神走,哪会留下什么怨气。

下一刻,我就被打脸了。

这些尸骨上的怨气,还真他娘的重,已经重到化处了实质,竟然将这些尸骨死前的经历一一呈现出来。

这边是美猫迈着熟视无睹的脚步见死不救,那边是猫儿磨牙霍霍咬死人,还有后边是猫在补爪子,左边是猫推人落悬崖。

正正前面的,是猫踹落无数山石,将貌美倾城的少年给砸死。

桩桩件件,密密麻麻,各有各的死法,各有各的凄惨,但无一例外,这些人死前都见到了猫,都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了猫手里。

「这只猫怎么这么眼熟?」道士喃喃自语,接着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,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我,反复对比之后,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。

我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爬出,找了一个高地,矜持地对他点头:「因为,那就是本猫。」

小道士脸变得惨白惨白的,握着的拂尘都在轻颤,也不知是吓的,还是震惊的。

良久后,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「为什么?」

我答:「我是他的情劫,帮他历劫呢。」

我骄傲地将一架架尸骨指给道士看,将每个情劫的来历说得明明白白,清清楚楚,还有怎么杀的。

道士道:「即是命中情劫,更不该这般凉薄无情,他死了,又该如何渡情劫?」

「所以,不渡劫呀。我不想帮他渡情劫,他只能死了。」我撑着猫脸叹气,「连只猫都不放过,实在是畜生不如。」

道士再次震惊,差点抽出他的诛魔剑替天行道。

我好不委屈:「人家拿我渡劫,我只能杀他了。我就一只猫,懂什么爱恨情仇,自然是随心所欲。」

他竭力辩驳:「不是的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杀人乃天道不容。」

「我不修佛,要浮屠有何用?你一个道士,更不用浮屠。」我歪头看他,「要不,你想个办法让他形神俱灭,以后再也找不上我了。」

道士被我的厚颜无耻震惊。

道士看我,我看道士,气氛就这样僵住了。

这时,道士突然开口问道:「你可会化形?」

我谎话张嘴就来:「不会。」

事实却是,我千年前就能化形了,但我骄傲于一身猫皮,向来不以人形示人,只以猫儿形象亮相。

人类除了头上长毛,其他的都光溜溜的,哪有猫一身毛好看。

「怪不得。」道士声音柔了下来,「你都没修成人身,自然不懂。以后,你就跟着我,等你化成人形,再去应劫。」

「要是不等我化形,我情劫再来了呢?」我问。

道士想了想:「你杀,我不拦你。」

在道士的观念中,跟一只还没化形的猫妖渡情劫,那是禽兽所为。

我爬上了道士的头顶,站得高看得远,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。路上,道士问我,想要什么的道侣。

我顿时眼睛亮了,勾着道士的头发比划着:「毛要亮、要软、要滑、要多,耳朵要软要好妖,最好是大眼睛,健壮一些的,体型也不能太大,腿不能太短,不要折耳猫,不要奶牛猫,更不要橘猫,不要大脸盘子猫。狮子、豹子、老虎体型太大了,跟猫不配……」

总而言之,我要只美猫。

6

我跟着道士来了他的住处,顿时惊呆了,他这里养了好多好多的猫,白的、黑的、花的,大的、小的,我略微一数,竟然有十几只,个个养得膘肥体壮。

只不过这些都是凡猫,养得再好,也比我少了几分的灵气和美貌。

小道士犹豫地跟我说:「要不,在这里面你选一个?!」

这还不算,他竟然还抓了一只公猫往我身上凑:「我看这只挺符合你要求的。」

我当即大怒,踹飞了公猫,猫爪子又呼上了小道士的脸,抓出几条血痕来。

想我堂堂猫妖,美猫中的美猫,看不上仙,看不上人,又怎么可能看上这些兽性未脱的凡猫。

简直是羞辱,简直是耻辱!

道士「嘶」了一声,痛得脸都扭曲了,大眼睛中充斥着不敢置信:「你,简直……」

唰!

我又亮出了爪子,贴在小道士的脸上,威胁:「简直什么?」

他敢骂我,我就敢抓花他的脸,让他从此没脸见人。

果然,小道士闭嘴了,只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血,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我。我索性也睁大了眼睛,嘴里喵呜喵呜地骂个不停。

反正我说的是猫语,他一句也听不懂。

他桃花眼没我猫眼大,瞪着瞪着他就败北了,无奈地叹了一口气:「你是小祖宗,都听你的行了吧。」

这还差不多。

我舔舔爪子,满意地喵呜一声爬上道士的身体,又蹬鼻子上脸:「我饿了,小道士你给我弄点吃的。」

我指使人起来,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。

小道士不动,我立马揣着小爪爪,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看他,再附带一声软软糯糯的「喵呜」。

小道士立马拜在了我猫皮之下,心甘情愿地掏出自己所有的吃食,堆在我面前,让我吃个够。

我特别满意,这小道士真上道。

所以,我决定,这段时间跟着小道士混。再者,要是贼老天再劈我,还能拉小道士分点压力,给我抗几道雷劫。

我真是聪明。

小道士是非常爱猫的。

平时就喜欢抱在怀里盘猫,挠挠脖子,摸摸脑袋,捏捏爪子,宠溺得不得了。唯有我,高傲着一张猫脸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人数猫。

道士待我是极好的,猫窝是最软的,小鱼干是他亲自做的,从山中的溪水中捞的最肥美的,精心制成的。

我刚吃到小鱼干的时候,感动得猫猫泪如泉涌。

自从那杀千刀的情劫整出幺蛾子,我就没好好吃过东西,又多久没吃小鱼干了。我将这笔账也算到了情劫头上,决定,下次见到情劫让他一辈子只吃素。

不过猫多小鱼干少,每次我都十分凶悍地从众猫嘴里抢食,将小鱼干全都划拉到自己碗里。

道士语重心长地教育我:「你是猫妖,活了上千岁了,它们是你的小辈,不能跟它们抢。你爱吃,我再做就是。」

我四只瓜子紧紧护着碗,咪呜咪呜地表示拒绝。

想让猫猫让出食物,不可能。

除非我死。

道士无奈,只能另给它们做饭。

我吃得心安理得,更加心满意足。

7

小道士对猫这般好,好到我想犯贱试探小道士的底线,看看他能有多宠猫。

他有吃的,我得捞上来尝尝,好吃的我吃,不好吃的他吃。没我爱吃的,我就掏我的存货,在他头顶咔咔咔,碎屑掉得他满头都是。

他也不急,自去清洗,甚至还高兴终于有跟他说话了。

偶然见到路过的鸟,我一爪子下去,带着毛就往嘴里塞,吃不了的毛,自然是吐在道士的头上,做成鸟窝。

第一次,小道士还算惊奇:「你竟然还吃生的,真厉害。」

第二次,他无奈:「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头上吐毛。」

第三次:「小祖宗,你别太过分。」

第四次咬牙切齿:「猫妖!」

如此几次下去,道士发飙了。

那次,我爪子正扒拉鸟毛,将鸟血洒在他头顶,又将骨头丢到他饭碗里,小道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拽下,扔得远远的:「老子受够了。」

我四肢着地,吐掉嘴里的毛,再次叹了一声「人心不古」,现在的道士真是对猫,还真是没耐心得很。

但我丝毫没有生气,除了对我那情劫,我对两脚兽宽容得很。

我跳起来继续趴在道士的头顶,猫言猫语一阵,他自然消了气,抱着我去拿小鱼干去了。

这道士,可处。

就这样,我跟道士处了一年又一年。

这几年,小道士的猫生猫,一窝又一窝,从以前的十几只发展成几十只。那些小猫一个个皮得很,爬高跳低,上房揭瓦,拽我猫毛,咬我猫尾,我打个盹醒来身上就挂了好几只猫。

我冷着猫脸将它们一个个踹下去。

这些小猫让我烦不胜烦。

为了报复这些大猫小猫,一到饭点我就将它们的小鱼干统统抢过来,扒拉到自己碗里。我一个猫吃,让所有的大猫小猫都看着。

不听话的,打服。

顺理成章的,我成了这里的猫霸。

就这,臭道士还乐此不疲地到处捡猫。

后来,他捡了一只贼漂亮的黑猫,丝绸般的皮毛,矫健的四肢上只有爪子上点缀着一圈白,金黄色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我,低低地喵呜了一声。

除了太黑外,简直是按照我理想型长的美猫。

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果然,小道士一脸讨好地将它递到我跟前:「你看别的猫都生了好几窝了,你还是一只猫。你知道你看不上其他的猫,但这只猫挺漂亮的,跟你挺般配的。」

般配,般配个毛呀。

我气得毛都炸了,跳起来一爪子挠在了道士脸上,又跳上去扯着他的头发好一通指责。

血珠顺着道士的脸颊往下滴。他早就习以为常地抹了一把脸,顺手使了一个道法,脸上光滑如初。

他好脾气地继续道:「猫儿。你看,这毛多漂亮呀,这四肢多结实~」

呵呵。

愚蠢的人类。

肉眼凡胎,简直跟个睁眼瞎没什么区别。

他根本就看不出这黑猫内里住着个仙君,就是我那杀千刀的情劫。

我跟那情劫斗智斗勇上千年,他再怎么投胎转世,我也能一眼就认出来。别以为转世成了我梦中情猫就能接近我,老娘荤素不吃。

黑猫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小心翼翼地靠过来磨蹭我脑袋,我一爪子拍过去,怒吼:「莫挨老子。」

黑猫被吓得耳朵都背了起来,缩着身子,可怜兮兮地看着我。

那湿漉漉的眼睛,谁看谁心软。

道士就心软了,磨蹭着要给它说情。

但我向来心硬如铁,见它还不走,直接爪子开挠,将它打得抱头鼠窜,再也不敢靠近我为止。

此后道士再动给我找猫的打算,我直接挠花他的脸,直到他从此打消这个心思。

那只黑猫也被他远远地养在外面,不敢靠近。黑猫偷偷跟过我几次,一被我发现了,就被挠得满身开花,凄凄惨惨。

到最后,它每次看到我就溜,我也就不再管它。

谁知道,这一不管,就出事了。

8

道士也劝过我几次,但我义正言辞:「猫本凉薄,他自己选的,活该受着。」

几年后的春天,道士养的猫又开始了成双成对。

我不堪公猫们的骚扰,打得它们屁滚尿流,道士天天忙着劝架,又是求公猫们老实一些,又是求我手下留情,别对这些后辈下死手。

我不胜其扰,抓了道士几爪子后,就背着塞满小鱼干的包裹,叼着我最软的猫垫子和小毯子出走。

这地方,没法待了。

我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放好猫垫子,藏好小鱼干,就着清风明月就开始睡觉。还做了一个美梦,梦到我那情劫渡劫不成,灰飞烟灭了。

我乐得在梦里笑出声。

但笑着笑着,不对劲了。

身上怎么那么沉。

我唰地睁开猫眼,看到旁边靠着一只神骏的大黑猫,一边磨蹭我的脖颈,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,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妖气。

是那只大黑猫。

几年不见,它竟然也成妖了。

它见我睁眼,啊呜一口叼住了我后颈,后颈乃是猫的命门,一被拿捏,我当场手脚就软了,只一张猫嘴还在顽强地骂骂咧咧。

黑猫比我大不少,叼着我就轻盈地跳了下去,将我甩在一块薄荷地里。

我一头栽在醉人的气味中,差点嘿嘿傻笑出来。

等等,等等,是薄荷。

我努力地扑腾着爪子就要站起来,但是,身体却不听使唤,头一软又栽倒在薄荷上,内心又涌上来极端的开心和满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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